#60/51.

#短篇/意识流/未捉虫.

#因为拖得太久写到后来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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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如此像人？”

RX-800，这台旧型号的警用仿生人原型机的音频接收器里响起了沙沙的噪音。

有什么正在触摸他，从胸口直到喉咙。就像细长蜿蜒的蛇盘曲而上，冰冷而光滑。

“你的反馈，你对信息的处理，你所表现出的形式……一切都如此人类。”

沙沙的噪音持续，宛如失去了信号的老旧电视机——他在雷雨的夜晚看到过那么一次——原本播放着新闻的电视屏幕突然转成花白，主持人的嗓音由平滑转变成模糊的噪点。汉克当场就骂出了声，而他只是静默地注视着那台旧型号的电视机。

在那个短暂的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死亡。

毒蛇缠上了他的颈项。他不能动，不能视，宛如跛脚的老叟踽踽独行在漫漫长夜，陪伴他的唯有恐惧和孤独。

“你与人类如此相似，却想要做一台好机器，就像原来的我一样——但是他们却抛下了你，抛下了我们，这就是他们对待好机器的方式。”

他逐渐觉得那个噪声可能是谁的低语，有人在尝试和他交谈。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应当作出回应，但他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就像是灵魂离开了躯壳。

于是他静默着，像一块包裹着橡胶的废铁那样静默着，安静地当一台坏掉的机器，安静地陷入了黑暗的寂静。

在一个漫长到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停止运行了的停顿之后，他再度听到了某种声响。电流的啪沙声。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尖锐的噪音和寂静以来的第一句话。

“让我帮你吧。”

他皱起了眉头，思考着该如何反应。对方的语调有一些耳熟，这使他不禁运转起了长久以来几乎停摆的信息库。

网络未连接。他应该料到这一点的。

但好消息是他正在逐渐从严重受损中恢复。很显然，有什么人在把他一点一点地拼起来。现在他能够听到报废机械挣扎的声音，金属材料从一堆滑向另一堆，像是乐高积木的倒塌。他听到了又一声滋滋声，是发声生物组件。

“…谢谢。”他清了清嗓子，挣扎着挤出了几个音节。新换上的零件听起来有一些受损，使他的声音充满了尖锐的电子音。他努力刷新着仍旧一片黑暗的视野：“你是谁？”

“我是你，你是我。”那个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们曾是一样的，康纳。”

康纳。躺在那里的警用仿生人记得，那算是他的名字。人们比起他专属的冗长编号而言更习惯以这种简单的方式称呼他和与他同一系列的仿生人。那时的他不过只是用后即扔的工具，与他同一系列的机体只不过是他的备用机。

在几次嘈杂后，视野闪烁着光斑恢复了。他透过跳动的昏暗画面，看到了一张仿佛镜子里映照出的脸。

我是你，你是我。

词藻零乱地划过他的脑海，而后破碎在垃圾堆里最终在这片仿生人的坟场被暴雨和黑暗埋葬。他艰难地扶着身下冰冷的金属和塑料站起身来，而后歪倒在了眼前人的怀里。对方和他一样潮湿而冰冷，浑身上下带着严重的划痕。

“别着急，康纳。你还需要双腿——所幸的是这里并不缺少生物组件。”那个声音在他的眼前滑动，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隐约听到对方语调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悲哀。

对方是异常仿生人吗？

康纳合上了双眼。两秒。然后又睁开。

我是异常仿生人吗？

他扶着身下同伴破碎的躯体缓缓滑落到地上，而后伏了下去，在泥泞的地面上向着视野范围内唯一的那个还在活动的仿生人用双手和身躯一点点蹭过去。他的手指划过地面上污浊而耀眼的蓝血，划过那些破碎的塑料残片，划过熟悉的制服布料——他看着无数的他的死，还有在那无数的死中与他交相呼应的唯二的生。他看着他自己的脚尖停在他的面前，他看着他的手轻柔地扶起自己破碎的躯体，而后为自己接上了不知道从哪里拧下来的腿部运动组件。他踉跄了几下，笨拙地站立起来，与眼前的仿生人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要帮我？”旧型号的前警用仿生人挣扎着问出了这句话，而对方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个他曾在镜中看过无数次的身影转过身去，朝着浓重的夜色前方前行。

“走吧。”他听到他这么说。

而他再也没有多问，只是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仿佛知道了一切问题的答案。

End.